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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向之处即是归途
远方 伫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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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涩的海风裹着浪花涌向沙滩,晨露未晞的礁石间藏着半枚贝壳。我蹲下身拾起它,掌纹与贝壳的螺旋纹路轻轻摩挲。此时天际正泛起青白,像母亲熬煮的鱼汤渐渐透出乳色,海平线处忽然跃出一粒金砂,转瞬便染红了整片云锦。

十二岁那年初春,我攥着皱巴巴的公交车票钻进车厢。玻璃窗上呵出的白雾里,指尖勾勒着地图上相隔三站路的植物园。当真正站在紫藤花廊下,却发现惦记着母亲煨在灶上的冰糖雪梨。十七岁生日当天拆开录取通知书,油墨印着的北方校名灼得眼眶发烫,临行前夜却将整箱冬衣偷偷塞进外婆织的毛线袜。

候机厅的落地窗外,钢铁巨鸟正吞吐着五湖四海的故事。我摩挲着行李箱上贴满的托运标签,忽然想起老家阁楼那盏走马灯。父亲曾抱着幼小的我辨认灯影里的山水,檀木转轴吱呀作响,投射在墙上的西湖月、黄山松、敦煌壁画,如今都成了护照上的邮戳。可当异国的初雪覆满窗棂时,最清晰的仍是母亲视频时身后那盆水仙抽出的新芽。

原来跋涉千里不过是把故乡装进行囊。就像此刻掌心这枚贝壳,虽经海浪千次冲刷,螺纹深处仍藏着故乡的温度。候鸟南飞时总会带着旧巢的气息,我们追逐的远方,不过是让心找到回家的路。当思念化作信笺上的字句,异乡的月光便成了母亲纳鞋底的白线,一针一线缝着迢迢归途。

此刻朝阳已跃出海面,细碎的金箔在浪尖跳跃。我对着贝壳轻轻呵气,仿佛听见童年时母亲哼唱的摇篮曲。原来真正的远方不在天涯海角,而在每次回望时心头泛起的温柔潮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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